高书国：居家学习的实践探索与变革之道——从大疫到大易

来源： 教育科学研究 作者：高书国 时间：2020-07-26 文档编号：15957749354837

作者：高书国，中国教育学会副秘书长

早在1997年，新西兰著名学者戈登·德莱顿和美国学者珍妮特·沃斯出版了《学习的革命——通向21世纪的个人护照》，学习革命的浪潮在全球轰动一时。迈入2020年，新冠肺炎突袭人类，一场规模空前的遭遇战不期而至。学习的革命还在继续，人类只有步履不停、探索不止，才能让最广大的学习者都获得“通向21世纪的个人护照”。

《学习的革命——通向21世纪的个人护照》一书将学习的革命称为“温和的革命”。或许是因为这场革命太过温和，在后工业时代以学校为中心的学习方式始终没有让这场革命从人类心灵与社会深处爆发。然而，2020年新年伊始，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一场传播速度最快、感染范围最广、防控难度最大的重大突发公共事件突袭了武汉，突袭了中国，突袭了整个世界。面对突发疫情，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疫情防控工作，习近平总书记亲自指挥、亲自部署，第一时间作出重要指示：“生命重于泰山，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坚决遏制疫情蔓延势头，坚决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中国人民开始了一场全民共同参与的抗击疫情的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目前，疫情防控阻击战取得重大战略成果。

大疫当前，人类面临全球性危机和挑战；大疫当前，国家日常运行和人民日常生活受到极大影响。按照党中央的统一部署，教育部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入做好中小学“停课不停学”工作的通知》，坚持把做好疫情防控作为头等大事，努力为中小学生居家学习提供指导服务。此后，教育部连续发文，要求“大中小学、幼儿园开学时间原则上继续推迟”。大疫导致大易，春节之后本是开学之际，全国大中小学全部持续停课，全国有近2亿中小学生收拾起对疫情的恐惧，开启了居家学习、空中课堂模式，这也标志着中国开启了人类教育历史上第一次最大规模的居家学习实验。

如果说新冠肺炎疫情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公共卫生事件的话，那么，居家学习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网络背景下最大规模、前所未有的公共教育模式探索和实践。据报道，有60万教师和5000万学生使用“钉钉”在线上课。作为疫情防控期间的应急之举，中国“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居家在线教育实践引起了世界各国新闻媒体的高度关注。2020年2月19日，西班牙《国家报》网站报道称：“新冠肺炎疫情临时让中国变成了一个大规模的测试平台，在实践中检验近几十年来有关在线教学突破传统学校模式的许多理论，它将最大程度检验在线教育模式的可行性。”3月2日《俄罗斯报》报道称：“中国进行一项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教育实验，这一景象史无前例。”在中国，则将2020年称为“全民网课元年”。诚然，这一大规模的居家学习实践是具有创新性的，但又困难多多；是值得高度赞扬的，但又不尽如人意。大疫当前让我们深刻体会到，只有体味生命存在的意义，才能实现生命存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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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学习的性质与特征之辩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学习分为正规学习（formal learning）、非正规学习（informal learning）。“正规学习即学习者在教育体制内的学习行为；非正规学习是除正规教育以外的有组织性质的学习，而非正式学习则是无组织的、完全按照学习者的需求，自主选择学习时间、场所、知识内容的学习行为。”随着时代发展、技术进步和需求变化，特别是在面临重大灾难之际，“人类历史越来越成为教育与灾难之间的比赛”。在这场比赛过程中，人类的教育模式和学习方式正在发生着最为深刻的革命性变化。几十年前，较为传统的教育标准和学习标准难以体现网络时代学习革命的特点和趋势。

大疫当前，人类面临共同的灾难不得不要求自己比疫情“跑”得更快一些。从概念上分析，居家学习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是指以个体学习者为主体选择性的自我在家学习，一般均是一种居家非正规学习（home informal learning），以自我发起、自主需要、自我调控为特点；另一方面是指以个体学习者通过电视、网络等媒体在家学习学校的正规课程（包括复习），则可称为居家正规学习（home formal learning），它是以学校发起、统一课程、统一要求和统一调控为特点，以学习主体混合方式学习为特征的一种正规学习方式。为讨论方便，下文笔者将居家正规学习简称为“居家学习”。居家学习方式只能在互联网技术支持下才能变为现实，同时，这种学习模式的出现更引发了人们对于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深刻融合在理论、模式、方法和路径方面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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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学习向混合学习转变

正规学校学习是以班级为基本组织形态的集体学习。不同于一般的以个体为主、自主选择的居家学习，居家学习是以网络、学校、班组和个体多样化为组织形态的集体学习，是一种居于家中旨在完成学校正规课程安排，以达成教育教学目标的学习活动。在居家学习过程中，有集体学习，也有个体学习，或二者混搭的混合式学习。从集体学习向混合式学习转变是居家学习的突出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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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环境向家庭环境转移

居家学习最大的变化是学习物理空间即学习环境的变化，从学校环境转移至家庭环境，从公共学习空间转移到相对私人化的学习空间。学生学习空间变化使学习资源供给矛盾尖锐突出。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和复杂的学情，教育部发文强调：“各地各校要积极帮助解决线上学习条件问题，逐一排查学生线上学习条件上存在的实际困难，建立精准帮扶机制，以学校为单位‘一人一策’做好关心关爱帮助工作，确保‘一个都不能掉队’。”应该说，一系列政策作为短期应对之策发挥了富有针对性的积极作用。而从长期发展角度考虑，则必然要以战略视角和整体维度，系统化地思考面向21世纪中国特色公共学习体系建设。学校是国家最重要的公共教育主体，代表国家实施课程教学，并达成国家教育的培养目标。居家学习导致了学生学习空间的变化，引发的问题是公共教育活动与私人空间的错位及其公共教育资源配置不充分不均衡的问题，深层次的问题是如何保证公共教育的教育教学目标在家庭学习环境中得以真正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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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主导与家长参与交叉

学校在教学过程中，教师是学校教学实施的主体（主导）。而居家学习则既有教师主导、指导和引导作用，又增加了家长的参与、指导或干预作用，这使得居家学习出现了教师与家长交叉参与的现象。公共教育进入家庭，而家长又自觉或不自觉地卷入学校教育中，生成了新的复杂教育环境，造成了学校教育与家长教育混合、融合和边界不清的情况，这对于学校教育包括学生（孩子）的学业学习和成长既可能有促进作用，也可能有不利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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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体环境与虚拟环境交替

在抗击疫情过程中，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各级各类学校、企业创造和运用学习平台、云课堂、全国免费网课、空中黔课等方式，为学生提供了居家学习资源，居家学习探索取得了积极效果。学校学习特别是班组授课主要是在实体环境中进行，根据需要也增加了越来越多虚拟环境中的网络教学内容和方式。需要思考的是，居家学习主要利用网络方式在虚拟环境中进行，师生交流、生生交流也同样在虚拟环境中进行，学校的虚拟教学环境与家庭教育实体环境相互交替。同时，以虚拟环境为主的居家学习，剔除许多儿童社会性成长所必需的人文环境，给少年儿童成长带来新的影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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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科中心与生活中心交织

在居家学习中，通过网络教学、空中课程所进行的是课程教学，以学科为中心，而在家庭教育中所进行的生活教育、健康教育和技能教育则是以生活中心的学习形态，二者相互交织、相互影响。居家时间延长，增进了家庭亲情，增加了孩子参与家庭劳动的时间和经历，但由于家长素质和教育能力的差距，这些影响作用在不同的孩子身上体现出的成长性不尽相同，既有利于优秀孩子整体成长，也会在不同家庭孩子成长中拉开更大差距。

总体而言，大规模居家学习是一种新生事物，其特点与趋势、优点与不足还没有充分显现出来，我们对于居家学习特点与规律的认识尚处于初步阶段，一线教育工作者和教育研究者对此更缺乏系统、全面和有说服力的研究。有一点可以肯定：居家学习丰富了网络时代的学习样态，为学习革命提供了绝佳的实践机会；同时，居家学习具有的复杂性、差异性和不确定性十分明显，居家学习在大疫风险的撕扯之下，显露出学校体系、制度、政策与资源的短板。

综上所述，居家正规学习具有十方面特点：（1）公共性；（2）虚拟性；（3）跨界性；（4）差异性；（5）包容性；（6）多样性；（7）不是简单地让学生在家看教师讲课的录像；（8）不是学校将教育责任全部转移至家长身上；（9）不仅是一个技术性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10）不仅是一个战略挑战，更是一个战略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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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学习面临的公共教育资源短板

居家学习以网络为基础传输教育教学内容，面临的最突出问题是资源不足以及资源配置的不充分不均衡。在初步调研的基础上，笔者将空中课堂的类型分为县域全覆盖、县域半覆盖、多模式和自由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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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资源与家庭资源之间的共享短板

经过70年特别是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建设，中国已经建立了世界上最大规模、较为完备的学校教育体系，公共教育服务体系日臻完善，教育普及水平达到了中高收入国家水平。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人们的正常生产、生活和学习。全国大中小学、幼儿园推迟开学，使正常的学校教育教学活动全部停止。“停课不停学”，居家学习要将课程资源传送给每一个学生，但出现了“丰富的学校资源”难以传输、转换成学生学习家庭资源，学校教育资源与家庭教育需求之间出现了共享短板。完备的学校资源无法迅速地转变为家庭教育和居家学习资源，学校教育资源的丰富性与居家学习资源结构性短缺并存。整体教育系统对于居家学习准备不足，缺乏支持学生在家学习的课程资源供给和教师有针对性的个别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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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地区与农村地区之间的差距短板

由于地域发展水平和发展能力差距，城市地区教育资源和网络资源较为丰富，与农村地区形成明显反差。爱立信2011年发布的报告显示，在中国的农村地区，固定电话的拥有率已经降至46%，而手机的拥有率则上升至90%，家用电脑的拥有率为31%。农村地区存在着家庭电脑太少、网络带宽不够、没有4G手机、手机信号不好、偏远地区供电系统不稳定等现象。在居家学习中，处于不利地位的是广大农村学校和农村学生，中国城乡教育发展差距再一次体现，似乎已经弥合、淡化甚至被淡忘的农村教育发展短板再一次暴露出来。造成这一短板的原因既源于经济发展的低水平，更源于信息科学技术的低层次；既源于教育发展的城乡差距，更源于农村教师亟待提升的整体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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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家庭与富裕家庭之间的能力短板

居家学习是将学校公共资源连接到家庭，在公共服务体系和能力限定的情况下，家庭的经济资源、社会资源和文化资源的多寡就成为一个决定性因素。对于城市特别是经济收入处于前60%的家庭来说，拥有接受公共教育资源的电视、手机、平板电脑等基本设备没有问题。同时会有10%~20%的家庭原来没有这样设备，疫情期间为了孩子学习重新购置了新设备。而对于经济收入处于后约20%的家庭特别是后10%的家庭，难以支付购置新设备的费用。农村地区相对贫困人口更多，支付能力更差，留守儿童的居家学习面临更加严峻的困境、压力和挑战。更为重要的是，许多贫困家庭家长得不到教育知识，缺乏指导孩子学习的基本能力和教育方法，甚至听之任之、放任自流。换言之，以政府投入为主的学校有力地促进并基本实现了教育公平，居家学习有可能因为家庭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不同而拉大贫困家庭孩子与富裕家庭孩子在学习上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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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内容与网络技术之间的链接短板

技术具有两面性特点，一是能够快速、便捷、大面积地提供资源和信息服务；二是享受这种资源与服务存在收费门槛——不付费就跨越不了这个门槛。在居家学习时，这就造成了公共教育的公益性与网络服务的经济性之间的深刻矛盾。由于支付能力的局限，“附着在网络上”的教育资源特别是中小学公共教育资源提供渠道被技术门槛阻断，间接地造成了国家教育目标的公共性与企业经营目标的经济性之间的矛盾，这也必然导致我们所看到的教学内容与网络技术之间的链接碎片化、多样化和复杂化。

同时，信息应用能力是教育教学内容与网络技术之间连接的第二块短板。学习样态的改变，对于学习者提出更高的素质与能力要求。移动学习技术，连接性、网络性与及时性基础设施不足，教师、家长和学生的信息应用能力不足，造成了居家学习的困难、不便和效果低下。学校教师更习惯于集中教学，而非分别指导；更习惯于“一言堂”“满堂灌”，而非交互式学习；现有教材更适应于传统教育教学方式，而非网络背景下的现代学习。更为深刻的认识应是，居家学习、空中课堂的困境在许多方面同样也是学习革命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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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居家学习困境的理论分析

理论是系统化的理性认识，是概念和原理的体系。理论缺失是家庭教育转型过程中的一种现象，是居家学习实践过程中必须弥补的一个短板。在研究过程中，理论缺失表现为正当性、专业性、系统性和标准化的缺乏。居家正规学习是知识经济时代全民学习的一个新现象、新趋势和新样态，有许多理论与实践问题尚未得到很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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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学习需要法律上的正当性

居家学习是学校将疫情期间应承担的公共责任部分地转移到家庭和家长身上。而家庭是在以婚姻关系、血缘关系或收养关系基础上产生的以情感为纽带、亲属之间所构成的社会生活单位，具有私人性和私密性特点。作为承揽部分公共责任的家庭，需要厘清其责任、权利和义务。疫情期间，作为应急，我们可以采取一时的应对措施。然而，从中国居家学习的长期战略上考虑，公共教育内容进入家庭，政府、学校和家庭各自的责任边界是什么？公共教育如何介入家庭？如何保障不具备居家学习学生的教育公平？政府和学校需要提供什么帮助？如何把握其各自责任的限度？目前，我国尚没有设立《家庭教育法》，也没有关于居家学习的法律法规以及对政府、学校、家庭和个人的法律责任给予明确规定。换言之，居家学习需要法律上的支持，明确其所具有的法律地位，只有如此才能使其有法可依，才能使其更加拥有法律的正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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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学习需要过程上的专业性

尽管居家学习跨越了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跨越了政府资本、社会资本和企业资本，需要教育系统与信息产业跨界合作，但其专业性特征一点都不少——跨界更需要专业。一般形态的居家学习通常被视为非正规学习，是一种缺少专业性甚至不需要过多专业性的学习方式。沿着这样的观点，居家学习似乎也不太需要太多的专业性——这是极其错误的认识。居家学习不仅需要专业性，而且需要非常强的专业性。概括地说，其专业性至少体现在五方面：一是家校协同育人的专业性；二是课程内容设计的专业性；三是组织教学的专业性；四是学习成效评价的专业性；五是网络互联互动的专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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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学习需要资源上的系统性

在21世纪，教育技术对于正规的学校教育内容、教学方式和资源供给模式都产生着前所未有的深刻影响。什么是居家学习资源的系统性和充分性？一是在技术方面，“路要足够宽、足够长”。新一轮科技革命到来，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智能机器人、3D打印、5G技术等对科学研究、产业发展、生产方式、生活方式等诸多方面都产生着前所未有的宏观影响和深入骨髓的微观影响，居家学习要使网络“容得下每一个孩子”，达到最远的家庭。二是在教学内容方面，教学“同质化、规范化、有质量”。这是教育行为的共同目的，居家学习亦应为此作出新环境下的新探索，提供新模式。三是在教育资源方面，“资源要数够多、量够广”。从省级层面要能提供各年级、各学科学习、实践和研学的教学资源，实现课程资源的高效送达，并基本满足互动式教学要求。远程教学也要对教师在知识、技能、技巧和组织管理方面提出更高要求，必须做到心中有数、心中有人、心中有学生，居家学习要向所有中小学学生提供可及、便利和丰富的教育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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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学习需要内容上的标准化

“一校一策”原则不是解决居家学习问题的长久之策，而是一种学习资源短缺条件下的无奈之举。教育部《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明确提出：“构建一体化的‘互联网+教育’大平台。要采取慕课、录播、直播和在线研讨等形式，运用教育部和各类在线精品课程资源开展线上教学。要引入‘平台+教育’服务模式，整合各级各类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和支持系统，逐步实现资源平台、管理平台的互通、衔接与开放，建成国家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融合众筹众创，实现数字资源、优秀师资、教育数据、信息红利的有效共享，助力教育服务供给模式升级和教育治理水平提升。”以信息化、标准化为基础，形成标准化的学科课程体系，覆盖和满足中小学居家学习需要。基于此，未来教育发展总体格局应是：学校教育、家庭教育与社会教育共同构建、相互沟通、协同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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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升居家学习水平的变革之道

常言道，多难兴邦。中华民族是在五千年历史长河中克服了无数自然灾难、社会灾难走向伟大的民族，也是与时俱进、富于变革的民族。《周易》又被称为《易》，其中有一名句：“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中华民族的发展历史就是一部在面临灾难不断改变生存方式并持续发展的历史。经历了水灾，我们养成了“择高而居”的习惯；经历了疫情，我们养成了喝开水的习惯；经历了火灾，我们养成了庭院储水的习惯……大疫促大易，变革促发展。新冠肺炎疫情为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的融合提出了客观要求、提供了重要机遇。如何实现从大疫冲击到教育政策变革的转变？如何实现居家学习在体制、制度、内容、技术和方法的集群突破，驱动教育形态改革和整体发展？整体思路是要实现四个转变：居家学习，从各自为战向系统设计、系统作战转变，实现从应急机制到建立长效机制转变，从以家为主向家校协同转变，从学科中心向能力中心转变。具体变革包括以下六方面。

变革之一：将居家学习纳入国家教育发展战略

21世纪社会变革与教育改革的核心使命之一是建立人类学习共同体系。笔者建议，将居家学习纳入国家教育发展战略。教育部《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确定的战略目标是：通过实施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到2022年基本实现“三全两高一大”的发展目标，即教学应用覆盖全体教师、学习应用覆盖全体适龄学生、数字校园建设覆盖全体学校，信息化应用水平和师生信息素养普遍提高，建成“互联网+教育”大平台，推动从教育专用资源向教育大资源转变、从提升师生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向全面提升其信息素养转变、从融合应用向创新发展转变，努力构建“互联网+”条件下的人才培养新模式、发展基于互联网的教育服务新模式、探索信息时代教育治理新模式。居家学习资源体系建设绝非一时之功，更难以毕其功于一役，需要有长远谋划和战略性资源支撑。要建立教育资源开发战略投资机制，设立专项经费予以长期支持。建立健全教育信息化可持续发展机制，构建网络化、数字化、智能化、个性化和终身化的教育体系，建设面向所有家庭、全体公民，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型社会，推动我国教育信息化整体水平走在世界前列，真正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的教育信息化发展道路。

变革之二：提升家庭教育公共服务水平

中国文化传统中的家国情怀，国是家的国，家是国的家，家国一体为提升家庭教育公共服务意识、服务能力和服务水平创造了先天的理论基础。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协同育人尚处于国家政策层面，需要在法律层面确立其地位、责任和路径，运用法律手段确定三者培养目标的一致性、体系建设的共通性、育人方式的协调性和人才成长的多样性。特别是要在家庭教育立法中，更多地设定家校合作、家校融合内容，明确规定政府、学校、家庭的责任、义务和权利。根据居家学习公共性、公益性特点，逐步将其纳入公共教育服务体系范畴，政府和学校需要向家庭投入更多的公共资源，推进教学内容同质化、规范化，为所有学龄儿童少年提供公平而有质量的居家学习机会和学习资源。甚至，在未来终身学习社会建设中，我们也要考虑所有社会成员终身学习的公共性特点，逐步扩大公共终身学习服务范围，为所有社会成员提供终身学习公共资源和终身发展机会。

变革之三：实施居家学习供给侧改革

针对疫情中反映出来的居家学习公共资源供给短缺现象，要整体实施教育供给侧改革，重点从课程资源供给、网络服务供给和教师服务供给等方面推进居家学习供给侧改革，集中优势力量、优质资源和优秀教师，统一制作各种教育教学资源，实现各学科全覆盖、学校全覆盖和学生全覆盖。

第一，拓宽教育资源“供给通道”。按照教育管理体系，以省为单位，调动电信企业资源、教育资源、教师资源和研究力量，实现网络资源与教育资源有机结合、科学配置。

第二，改革公共教育资源配置方式。一是国家课程中心、人民教育出版社负责国家统编教材和课程的资源组织；二是以省为单位，统筹各学段、各年级和各学科最优秀教师资源，统一制作网上课程资源；三是以地市为单位，收集、制作具有地方特色的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从而构建居家学习新模式，建立资源配置新机制，探索未来居家学习的发展趋势和发展路径，实现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资源的共建、共通、共享。

第三，提升教师队伍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居家学习对教师整体素质提出更高要求，教师要同时具备学校教学和居家学习的双重能力，率先成为终身学习者，做学生的组织者、引导者和陪伴者，成为现代化、智慧型的一流教师。

变革之四：建立教育技术与教育内容互联机制

当今主要发达国家相继发布教育发展战略，设计教育改革发展蓝图，积极探索新模式、开发新产品、推进新技术支持下的教育教学创新，支撑全民终身学习。科学、有序地推进居家学习的一项核心任务是建立教育技术与教育内容互联机制。运用智慧互联将中国最好的教师与最好的多媒体专家相互结合，通过更加便宜的连接器将信息传送到电视机，利用云网络、云平台、云课堂，及时高效地为所有学生提供最好的教育。面对大疫，企业可以做得更多、做得更好：可以少一点企业利益、多一点社会责任；少一点企业分割，多一点社会合作；可以让技术跨越空间、时间与心理距离。

变革之五：建立和完善教育技术扶贫机制

据统计，2019年末，全国农村贫困人口551万。2020年，全国将全面实现脱贫攻坚任务，教育扶贫也将全面实现。疫情当下提示我们，需要在新的背景下提升教育扶贫的层次和水平。贫困地区和贫困家庭在缺少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的同时，普遍缺少技术资本。教师不会教、学生不会学、家长不会忙的现象普遍存在，成为其开展居家学习的技术障碍。要针对这次居家学习在农村地区、农村家庭暴露出的问题，采取教师集中培训、家长免费培训和学生免费上网学习等方式，提升农村贫困家庭应用教育信息技术的能力和水平。

变革之六：建立适应家校协同育人的支持体系

教育核心的变革实际上是课堂的变革，课堂变革的核心是课堂的反馈与质量评价。居家学习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不上新课”的阶段与运行模式，居家学习必须从一般意义上的让孩子在家有的学，到有的选，再到学得好、学得优方向转变。

——建立以育人为本位，以技术为支撑，以课程资源为载体，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相互融合的居家学习体系、评价标准和教育评价体系。建立有利于教师终身学习和专业发展的评价激励机制。

——要尊重教育规律和学生成长规律，建立适应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体制机制，建立“三位一体”的教育质量和学生发展质量评价指标体系，推进协同育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将面向中小学生的居家学习与建设全民终身学习型社会紧密结合，以学习者为中心，建立渠道更加畅通、方式更加灵活、资源更加丰富、学习更加便利完善的居家学习体制、机制、政策和资源体系，服务于全民终身学习，实现人人皆学、处处可习、时时能习，推进终身学习型社会建设，建设世界一流的学习强国。

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为建设人类学习的共同体，居家学习的法律、制度、科学、资源、路径的理论研究与实践探索不能停歇，有责任为全球居家学习提供中国实践、中国经验和中国方案。只有这样，才能让中国的每个孩子、全球的所有人都握有一张通向21世纪学习型世界的个人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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